眼疾如何影响画家创作

原标题：印象派画家是近视眼吗？眼疾如何影响画家创作

　　卡米尔·毕沙罗（Camille Pissarro）油画作品《夜晚的巴黎蒙马特大街》（The Boulevard Montmartre at Night）

　　视觉是绘画创作的重要工具和依托。艺术家通过视觉来观察场景，引导绘画构图，并借助视觉反馈作品的色彩和形式。然而，眼部疾病和障碍却有可能影响艺术家的视觉感知。

　　科学家和临床医生自很久以前就提出了这样的观点。他们认为，某些艺术家患有视觉障碍，并影响了他们的绘画作品。比方说，有些人认为印象派运动的领袖人物是近视眼，他们的创作风格粗犷而浮夸，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不戴眼镜时，视野有限，视线模糊。

　　视觉障碍是否真的会对绘画作品产生影响，一直都缺乏有力的证据。这些证据往往只是推测性的，同时还缺乏临床记录的病情诊断作支撑。而要验证这些推测所面临的一个特别挑战是艺术家的身份本身，他们本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这个世界。

　　那么，这种特殊的艺术风格究竟是视觉障碍影响下的产物，还是艺术家有意识的创作选择呢？通过以下三位据称患有视觉障碍的艺术家，我们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埃尔·格列柯（1541-1614）是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师、画家和雕刻家。他以偏爱将人物画得瘦长而为人熟知。1913年，眼科医生German Beritens认为，这种拉长的效果是由于散光造成的。

　　当眼角膜——眼睛的前表面和光线聚焦元件——不成球形，而更像是一个西瓜的形状时，通常就会出现散光。这意味着，从不同角度进入眼睛的光线折射的程度不同。那么，处在特定方向的图像中的线条和轮廓相比就不那么聚焦。Beritens利用了一种特殊的透镜来论证他的散光理论，这种透镜能够产生像格列柯画作中那样的拉长效果。

　　但是，Beritens的理论存在几个问题。一个普遍的反对观点是，任何垂直拉伸都会影响埃尔·格列柯对于绘画主题和画布的看法，所以散光的影响应该在很大程度上会被抵消。而且，更值得商榷的一点是，未校正的散光主要是会导致视觉模糊，而不是图像尺寸的变化。

　　此外，也有其他证据表明，埃尔·格列柯垂直拉长的绘画风格是一种有意的艺术创作选择。例如，在格列柯1610年创作的《圣杰罗姆学者》（St Jerome as Scholar）中，圣人水平方向上平放的手也被拉长了，与整个被拉长的人物身材相协调。如果格列柯拉长人物身材的绘画风格只是出于受视觉感知影响而作的简单垂直拉伸，那么体现在画作中，圣人的手应该是粗短一些的。

　　除了散光以外，其他方面的视觉异常对于艺术作品的影响更为引人注目。白内障是眼球内晶状体代谢紊乱而逐渐浑浊，导致视力模糊昏暗的一种眼部疾病，且无法通过眼镜矫正。

　　白内障通常是棕褐色的，光线通过时会产生过滤，从而削弱对于颜色的识别能力。

　　1912年，克劳德·莫奈被诊断出患有白内障。当时，医生建议进行手术，但莫奈拒绝了。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他看关键细节的视觉能力下降，这一点在他的病例中就有所记载。

　　更重要的是，他对色彩的视觉感知也受到了影响。1914年，他发现红色看上去变得暗淡而浑浊；到了1918年，他的视力已经下降到需要借助颜料管上的标签来选择颜色。

　　白内障对于莫奈视觉的影响最直观地反映在他的两幅画作中。这两幅画描绘的是同一处景色：吉维尼花园中的日本桥和睡莲池。第一幅画细节饱满，色彩精妙，创作于莫奈被诊断出白内障的十年之前。相比之下，第二幅画中的色彩阴暗而浑浊，几乎没有任何蓝色调，对于绘画细节的表现力也大幅下降——而这幅画，创作于莫奈最终决定接受手术的前一年。

　　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这种改变并不是莫奈有意识的创作选择。1922年，莫奈在写给作家马克·埃尔德的一封信中透露，他承认视觉障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创作，尽管他的身体状况很好，但是因为视力下降，他不得不放弃绘画。

　　对于手术，莫奈也有很多疑虑。他担心手术会改变他对颜色的感知。实际上，他的确在手术后抱怨过整个世界看上去有时候太黄，有时候又太蓝。过了两年，他才觉得自己对于颜色的感知力恢复了正常。

　　除了疾病，遗传缺陷也会影响色觉。大约有8%的男性和0.5%的女性生来就有色觉缺陷，这种色觉缺陷有时候被称作是“色盲”。

　　最常见的一种严重性色觉缺陷表现为，人们看到的颜色纯粹只有不同层次的蓝色和黄色。他们无法辨别红绿颜色的差异，所以也很难区分水果是否成熟。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没有哪个一流的艺术家会有视觉方面的色觉缺陷，但是随后的研究却推翻了这种观点。

　　澳大利亚艺术家克里夫顿·皮尤毫无疑问称得上是“一流的艺术家”：他曾三次获得阿奇博尔德肖像奖，他的作品在国家美术馆中具有很高的代表性，他的绘画作品甚至还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铜牌。

　　在皮尤的传记中也很明确地记载了他的色觉缺陷。由于色觉缺陷具有遗传的特性，研究人员通过测试皮尤家族中在世的家庭成员的视觉情况，推断出皮尤几乎肯定是患有严重的红绿色觉缺陷，有力地论证了他们的观点。

　　然而，对皮尤的绘画作品做色彩分析，却没有发现任何反映出色觉缺陷的迹象。目前为止的研究成果表明，我们不可能只是简单地通过艺术作品来推断出创作者是否存在视觉缺陷。

　　（翻译：刘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