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纪实摄影”的讨论2008年09月 作者:曾璜 来源:互联网 责任编辑:rolling
简介: 作者:林黎 (北京电影学院)/ 曾璜 (节选自《镜间对话》)
林黎(下称林):您如何看待"纪实摄影"和"记录摄影"这两个名称问题?
曾璜(下称曾):我觉得用"纪实摄影"或"记录摄影"都没有关 ... 内容:
作者:林黎 (北京电影学院)/ 曾璜 (节选自《镜间对话》) 林黎(下称林):您如何看待"纪实摄影"和"记录摄影"这两个名称问题? 曾璜(下称曾):我觉得用"纪实摄影"或"记录摄影"都没有关系。"纪实摄影"这四个字只是一个符号,问题是我们怎么历史地来看待它。八十年代的中期,《国际摄影》杂志的一个老编辑王惠敏第一次用"纪实摄影"一词来指称一种西方很成熟的摄影形式,作为晚辈来说,我们没有理由去改变这一定义,因为你改变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但问题是,我们应该很明确的了解,这四个字是一个专有名词,它所表现的是西方在三、四十年很成熟的一种摄影形式。现在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呢?出在有一些理论工作者,不去了解这个概念是怎么来的,而是望文生义,主观臆测,还写文章,搞评比,以致对整个中国摄影圈形成误导,产生了混乱。比如,九十年代中期,一家著名摄影刊物发表了一位摄影师到某采风点随手拍的一些照片,就说这是"纪实摄影",还让这个摄影师写了一篇文章,说明"我是怎么样搞纪实摄影的"。这种态度至少是不够严肃的,对中国摄影的理论和实践都有不好的影响。 林:您认为"纪实摄影"的基本特征是什么,您觉得它和Photojournalism的相互关系是怎样的?纪实摄影究竟应该怎样定义呢? 曾:有人也将"纪实摄影"称作"社会纪实摄影"。我觉得"纪实摄影"的基本特征是它的社会性、历史性、文化性和系统性。你要拍一个东西,要看它是否具有特定的社会和历史意义、文化意义,是否能够把它系统地表达出来,这是传统的"纪实摄影"。人们现在讨论的所谓"纪实摄影",照我的看法,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目前还有一种叫"新纪实摄影"的说法,所谓"新纪实摄影",其与传统"纪实摄影"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摄影师在他的影像创造中融入了更多其自身对对象、题材的个人评价和个人视点。因为传统的"纪实摄影",更主要是以纯客观的方式记录影像。摄影史上著名的 "美国的农垦局摄影队"和他们拍摄的27万张底片就是这方面的代表,是"纪实摄影"早期的典型作品。而"新纪实摄影"是上个世纪80年代前后出现的,它往往更加注重对摄影师个人感受的表达。 Photojournalism一词长期被译为"新闻摄影",但中国关于"新闻摄影"的定义实际上无法容括photojouranlism的完整含义。因此,我更倾向于将它译成"传播摄影"。我认为ducumentary photography是Photojournalsim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photojournalism里面包含news photography、press photography、media photography等等不同术语所表达的含义, 还有很多别的东西,甚至包括插图摄影(illustration photography)的含义。但有些人不同意我的看法,他们认为documentary photography和Photojournalism是基本等同的或彼此并列。 林:现在人们比较关注社会边缘人物,您觉得他们的作品更接近于传统的"纪实摄影"还是"新纪实摄影"? 曾:这主要看他怎么拍,而不在于他拍什么。 林:这就是传统"纪实摄影"和"新纪实摄影"的界限吗? 曾:你要真的去区分的话,我个人觉得,传统"纪实摄影"追求客观的表述,而"新纪实摄影"更追求摄影师个人感受,可能这是一种比较有意思的区别吧。 林: 这是否可以理解为拍摄者与被摄者之间的一种关系呢? 曾: 这么说挺好。 林::作为一个摄影者,是否会以一种非常纯粹、客观的态度去面对被摄者? 曾:这取决与摄影师,他可以纯粹,但不可能完全客观,摄影师只能追求客观,但没有绝对客观。 林:您怎么看待"纪实摄影"中的版权问题? 曾:我想你是指摄影者与被摄者对著作权的拥有。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人们提这样的问题。除非摄影师和被摄者之间事先有约定,明确是由双方共同创作一部作品,被摄者可能拥有著作权外,我觉得著作权不应该有争议,它应该归摄影师。 林: 您怎么来看"纪实摄影"中的伦理道德问题呢? 曾:我觉得在"纪实摄影"中,以及在"传播摄影"中,伦理道德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重要到它将最终决定照片的创作质量。目前非常可悲的是,我们中国的摄影从业人员,很少有人来思考这个问题,谈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在艺术界的其他领域解决得比较好,如电影界。我们从业人员应该有一个伦理道德的标准,这可以对我们形成一种制约。但目前中国摄影界还没有这样一种观念。比较注重自律的摄影师有时竟被同行视为傻子。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我觉得你从摄影师的作品中,以及他本人的所作所为中,很容易看到他的伦理意识、道德意识是不是发生了问题。也就是说,他拍这些照片的立足点是什么。有些摄影师,你一看他的照片,看到的是影像,是影像中的故事,而看不到他本人的影子;而有一些摄影师呢,你从他的作品中看到是他本人,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拍摄这些影像的功利目的。因此我说,摄影师自身的摄影行为,该受到人们的称赞还是谴责,从他的作品中会得到充分的反映。伦理道德不是法律问题,有的甚至很难用"对"和"错"来把握。另外就是摄影师在拍摄现场应该怎样与被摄者相处,实际上也就涉及到他"怎样做人"这样一个问题。 林:是不是就是我们所说的"文如其人"? 曾:可以这么说。有一些摄影师习惯把被摄者当作他的玩物,他拍东西好像是在玩弄这些被摄者,把他们当作创作的工具,甚至是追慕名利的工具。这就很成问题。应该尊重被摄者,把他们看成是与你平等的交流对象,看成有生命、有灵魂、有感情的人。 林:我记得您在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将报道正在发生的事的任务让给电视去干,摄影为历史留影",是不是出于对"纪实摄影"局限性的考虑? 曾:这其实一是位留法的博士,现在在台湾政治大学任教的摄影教师郭力昕教授的说法,我当时引用它只是希望给摄影从业人员提供一个新的考虑问题的基点,我并不觉得这就是唯一的说法。解海龙拍了一些"希望工程"题材的照片,他做了一些别的传媒很难做到的事。比如他用很低的成本,很个人化的行为,做出了很有影响的东西。这在别的传媒就不容易办到。 林:萨尔加多拍摄矿工生活,解海龙拍摄"希望工程",您觉得我们将他们两者进行比较能说明一些什么问题吗? 曾:这是两个不同的题材,没有太大的可比性,只能从"纪实摄影"的操作上来比较。萨尔加多(见图7-10)从一开始就很明白他要做什么,我从来就没听说他要为他的被摄对象做些什么,他主题先行,他的创作手法和影像的终极结果都做得更到位一点。从我和解海龙的交流中得知,一开始他是想为这些孩子大声疾呼,之前他对"纪实摄影"并不了解,也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作品就成了中国"纪实摄影"的代表作,不仅产生了社会效应,而且有了学术意义,我想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大差别。 曾:在萨尔加多的照片中,我们能明显的感觉到无论从形式感还是构图经营,都是趋向"唯美"的,而且,他这些描写苦难的作品最后得以在巴黎最典雅的画廊中展览,盛装的人们举杯向他祝贺成功。您怎么看"纪实摄影"中纪实性与艺术性的矛盾呢? 曾:可以说我是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也从来没有学过艺术。我拍照片,挑照片从来都不是从艺术的角度去看,也不知道怎样从艺术的角度去挑。我看照片,拍照片关注的是照片的影像,这些视觉符号所传递的信息,而不是这些影像构成多么艺术,我是非常旗帜鲜明地反对从艺术的角度去讨论"纪实摄影",因为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成立,因为"纪实摄影"的影像的意义是在于它这些照片中间的视觉符号所表现的社会意义、历史意义或文化意义,而不是这些影像的艺术性。我说这个话可能会得罪很多人,因为很多人拿起照相机就是想成为艺术家。 林:我们觉得图片毕竟还是视觉艺术,难道不应该讲究它的形式吗? 曾:不对,我不这么认为!你不能说图片就是视觉艺术,你应该看摄影师拿图片来做什么用,如果他拿这张照片来做艺术的话,你才可能从艺术的角度去讨论它。图片的好坏不是由平面构成所决定的,我是做媒体的,我要传播信息,我要从照片信息传播的好坏来看。中国摄影界有一个误区,许多玩摄影的人以为玩摄影就是搞艺术了。其实不然,搞摄影了并不就等于搞艺术了。搞摄影的人中只有那些将摄影作为媒介来进行艺术创作的人才算的上是搞艺术的。在中国摄影界里,掰着手指数也没有几个是真正搞艺术的,这么说要得罪许多摄影圈里的人。比如说我就不能算搞艺术的。 林:在"希望工程"这组作品中,还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您觉得这可以说是"纪实摄影"的局限性吗?或者说这些东西是超出了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 曾:我不了解你所说的"不尽人意"指什么。你若是指影像,你不能切割历史,1992年解海龙他拿出那些照片时,他的影像大大超越当时一般中国摄影师的水平。你若指影像外的,我觉得有些东西不是解海龙的责任。他拍了"大眼睛",他用这些照片为这些苦孩子募捐了2亿,他做的够好的了,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事情,他做了中国许多官员应该做但没有去做的事,而且是用自己的力量。他的第一台放大机就是靠买自己的血换钱卖的。至于其他那些东西不应该由他来负责。我不知道萨尔加多拍照的目的,但我知道解海龙拍这些照片的目的就是希望用手中的相机来帮助这些人,他的出发点是很纯粹的。 林:能不能更具体地谈谈"纪实摄影"和"新纪实摄影"的区别?对于实践者来说,该怎样去把握? 曾:与传统的"纪实摄影"相比较,"新纪实摄影"强调摄影者对所拍摄对象的评价,主观的感受和个人特色的视觉构成。目前,年轻一代的摄影师似乎更喜欢"新纪实摄影"。不过,曾作为我国"纪实摄影"的积极实践者的袁冬平长期以来也一直提倡发展摄影师的个人风格,但他在担任了《目击世界100年》大型摄影画册的图片编辑,看了数万张照片后发现:"那些强烈表现个人风格的照片,那些追求光影、构图、瞬间的照片,恰恰是最没有时代感的;而那些最表象的照片倒是我们用图片书写历史时最需要?quot;。这种的观点,给我国新一代"纪实摄影"的实践者留下了困惑。看来谁是谁非、还需要时间的进一步检验,而摄影师各自的喜好将成为一个最重要的决定因素。 林:在"纪实摄影"中,您觉得图片本身所具有的社会价值能作为对一张照片的评判标准吗?应该怎样来评判照片的好坏? 曾:图片所具有的社会价值是评价的最高标准。在这个标准之前,还有几个标准。第一有个技术标准;第二是对影像的选取。摄影师所拍下的影像是否是最有价值的影像,最能表述新闻实质的影像;然后是它在拍摄中视觉语言的运用好不好,影像是否有创造力,是一种全新的摄影语言还是司空见惯的摄影语言。在10年甚至5 年前,中国有很多照片的技术问题是没解决的,我觉得,在中国,第一个标准的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目前在传媒中出现的照片,问题出在第二个标准上,五十对五十,百分之五十是合格的。到了第三个层面,摄影师是不是有创造力,我觉得Ω檬嵌丝簿褪撬荡蠖嗍掌谴锊坏揭蟮摹5搅俗詈笊缁峒壑嫡飧霾忝妫透 ⒑跗湮⒘恕N夜晃慌阌笆α蹶吭诿拦邮芄挛派阌敖逃笤锌溃褐泄纳阌笆σ行恢泄琳叩目砣荩盟墙敲炊嗖缓细竦恼掌"糊"到了版面上。 林:您觉得这些好的作品当中,有他们独特的风格吗? 曾:就目前来说中国还没有出现那种风格独特的纪实摄影师,这是中国"纪实摄影"下一个阶段的发展趋势。 林:您觉得可以为了拍一些东西而不择手段吗? 曾: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从两方面来说:如果你不择手段地侵犯了被摄者,为了自己成名或者获取商业上的利益,我觉得是不可取的。但是有些人,如地方官员为了乌纱帽,通过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正当的阻拦限制摄影师获取影像,在这种情况下,摄影师不择手段是无可非议的,因为他反对的是一种霸权。 林:您是赞成偷拍了?这样是不是更真实一点? 曾:倒不一定是偷拍,偷拍只是不择手段的一种。偷拍是很容易出法律纠纷,我并不赞成偷拍。 曾:我基本上是这样,但,比如有人阻止我拍照片,而我觉得他做的不对的话,那我有可能偷拍。 林:您举起相机按快门的时候,您的心理状态是怎样的呢? 曾:我就看这个影像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对中国的社会意味着什么,对我自己意味着什么。 林:这是一种纯粹的心理过程,没有什么强烈的私人情感,比如说可以作为一种发泄? 曾:没有,我一直都是很理性的,从来没有发泄。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工作。 林:您会用您的记者证跟人家交涉吗? 曾:为什么不呢?因为这是我的权利。 林:您会不会去从事一些"纪实摄影"的工作,关注一个社会问题,就像解海龙一样去关注希望工程呢? 曾:我现在好像没有特别的冲动去拍,但是我觉得我一直很理性的在拍些东西。比方说,一件事情让我很感叹,我就会去拍它。比如说我一直在关注中国独生子女这一社会现象。我还关注中国的现代艺术。我在过去拍过很多关于中国现代艺术活动的照片。再比如,我关注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其中人们的各种状态。我一直在拍这些东西,但这还谈不?quot;纪实摄影"。就是说,只有在某一天把这些都统统整理成比较完整的东西时,才可以叫做"纪实摄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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